白定城

@Mrs.Downey 的点梗，希望你喜欢～
背景二战，两人之间的互相救赎与暗生情愫，总之就是个甜甜饼！
第一次写EC，不好的地方还请多多指教哈

1.
他首先感觉到的是光，是氧气，像是溺水的人浮出水面的一瞬间。他闻到昏暗的房间里说不清的香味，在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旁，一个人影背对着他。

查尔斯转过身来。逆着光他看不清楚他的脸，但今天他的声音却出奇的温柔：“早上好。”他说，理了理轮椅靠枕上的流苏。“早饭热在炉子里。下楼的时候记得把书房门打开，孩子们一会儿要去上地理课。”

艾瑞克点点头，把他的小床折叠起来，藏在查尔斯睡得大床后头。等他把查尔斯的床铺整理好之后，一把钥匙轻柔的放在他的手心：“有需要我会叫你的，”查尔斯说，“现在下楼去，和孩子们呆在一起。”

三个月了，艾瑞克想。他关好房门，走下长长的楼梯。三个月，婚礼的香橙花还没有枯萎，地板上的彩纸碎屑也没有打扫干净。然而他们确确实实已经结婚三个月了。

婚姻意味着一段亲密关系的成型，然而查尔斯和艾瑞克的婚姻却没有任何意味。事实上，他们都清楚自己没有别的选择。当艾瑞克抱着九死一生的决心侥幸掏出敌人之手时，当查尔斯的身份即将暴露时，查尔斯率先提出了这个高明的计划。

“你可以和我结婚，”他轻松的说，“我现在就住在这个小镇，买了一所房子办学校。你若是实在无处可去就来我这里吧。正好最近搜查很严，我需要一个身份可以是我名正言顺的在这里住下去。这个郊区的牧师又是个糊涂蛋，只要我们在这里结了婚，他马上就会把我们登记在户籍簿上，以一个全新的身份。”

有那么一瞬间艾瑞克以为他在开玩笑：“这不可能，”他说，“我们可是两个男人。”

“噢，没关系，他们很开明的。”查尔斯说，语气平静得就像在谈论天气，“再说，现在去找一个愿意嫁给你的姑娘已经来不及了，也只有我才不会计较这个。”

“我们，”艾瑞克迟疑了一下，想起他和查尔斯的关系，“我们必须要这么做吗？”

“你要清楚我这是在帮你活命，我的老朋友，”查尔斯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，“我不是在开玩笑。有那么多学生正等着我去保护，他们是我的责任。我也知道这是下下之策，放在平时你以为我会管你？可是现在，我……不想再失去任何人。”查尔斯抿了抿嘴，停顿了一下，“但你也千万别妄想会在我这里得到欢迎。”

艾瑞克愣了愣，想起自从青年时代起，查尔斯对他就抱有相当的成见。尤其是后来他不顾他的劝阻离乡加入军队，他想必已经非常讨厌他了。

当着别人的面时他们十分和睦。学生们称艾瑞克为“教授的先生”，这位“先生”能修剪草坪，给花圃浇水，可以帮忙打扫卫生，照顾年纪较小的孩子。更重要的是，从此人们不用再操心教授的起居。当新婚第一天艾瑞克一手抱着查尔斯，一手领着轮椅走下楼梯时，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致的目瞪口呆。教授真厉害，找了这么个全能的丈夫。村里的人们议论着，不是瞟一眼宅子，似乎艾瑞克的到来让这个原本凄凉破败的老宅重新焕发了生机。

然而有些事情是别人看不到的。学生们只能看见教授和先生微笑着向他们道晚安，轻轻地关上卧室的房门。之后的事情却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甜蜜：查尔斯冷冰冰的看着艾瑞克拖出小床，走过来帮他宽衣，把他抱到床上，自己回小床上躺下，两人甚至连一句晚安也不说。白天里他们对彼此已经够好了，甚至还带着亲昵，可当晚上两人各自躺下之后，前尘往事一起浮上心头，他们在心里埋怨着对方的固执、偏激与冷漠，硬是要把那一点温情也弄得烟消云散。

明明已经结了婚，却连睡也不肯睡在一起；明明知道是逢场作戏，却又都偏偏心照不宣。这对于查尔斯和艾瑞克来说是一种煎熬，更像是一张窗户纸，迟早要给捅破的。

变量产生在其中一个夜晚。艾瑞克醒来之后，发现查尔斯正坐在床头看着他。“你在喊叫。”他说。

“对不起。”自逃难以来，噩梦就一直搅得他不安宁。“我吵醒你了吗？”

查尔斯摇摇头，他的侧颜在烛光里就像一尊塑像。“坐过来，”他叹了口气，拍拍身旁的被子，“我想办法帮帮你。”

查尔斯是一位出色的心理学者。当他还十分年轻的时候，就已经有许多达官要员不远万里地赶来，只为能在他的安抚下入睡。艾瑞克对这些事情本是将信将疑，他躺到查尔斯身旁，感觉到被窝的柔软。他能感受到查尔斯身上温热的气息，有着出奇的令人镇定的效果。

“你做了什么梦？”查尔斯问他。

艾瑞可不想让他知道，但是他知道自己瞒不了他。

他想了一会儿：“惨叫。我从那里逃出来了之后只要一闭上眼，耳边就会响起他们的惨叫。”

查尔斯搁在被子上的手捏紧了。

“我逃出去的时候，并没有回头看，”艾瑞克说，“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们的灵魂就趴在铁丝网上想我呐喊。是我抛弃了他们。”

查尔斯的手在微微颤抖。他咬了咬嘴唇，看向艾瑞克，发现他脸色苍白，神情却很镇定。

“你还好吗？”

艾瑞克摇了摇头。

查尔斯指指自己的腿，“躺上来。”

艾瑞克迟疑了一会儿，把头枕上去。查尔斯清凉的手指按在他的太阳穴上，另一只手轻轻抚弄着他的头发。心里的躁动似乎都被压了下去，取而代之的是安宁的感觉，就像在暴风雪中行走的人终于发现了避难所。

他心念一动，忍不住握住查尔斯的手。查尔斯顿了一下，但没有挣脱。艾瑞克用掌心裹住他的手指，伴随着那一阵阵传上来的热度逐渐睡着了。

2.

“今日突闻你的婚讯，”罗根在信中说，“在天下所有形式的结合之中，你和他无疑最令人感到意外。愿上帝保佑你一切安好，也祝那个老混蛋安康，不安康的话也无所谓。祝你们的生活一切顺利——要我说这也太他妈扯淡了。”

艾瑞克皱了皱眉头，把信按原样叠好，放回抽屉里。他下楼去洗碟子，厨房的门正对着后花园。正午的阳光下，艾瑞克看到一个花园中央的人影，似乎正在努力站起来，可是没扶着栏杆走不了两步，便又到了回去。

“啊！”当查尔斯第三次差点摔倒在地上时，一只手及时出现，稳稳的扶住他的腰。“你完全可以事先告诉我你在做什么。”艾瑞克说。

“我不需要。”查尔斯推开他想离开，艾瑞克紧紧按住他的轮椅，“你在试着走路？”艾瑞克说，“我可以帮助你。”

他不等查尔斯反驳便把他从轮椅上扶起来：“握住我的胳膊，”他说，另一只手揽住他，带着他沿着花园小径慢慢的行走。查尔斯靠在他怀里，一言不发。

“上次我见到你时你还不是这样的。”艾瑞克说，“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

“就在你走后不久，”查尔斯垂下头，低声说：“他们在你走之后不就就来了。我和其他人拼命的往前跑，他们在路上陆陆续续的都死了。我侥幸活了下来，还买下了这个房子当做避难所。”

“可是第二天我一醒来就发现我的腿再也没有办法移动。医生说这完全是心理作用。我试着招一些学生，庇护他们，教导他们，希望弥补自己的罪过。可是每一天早晨，我一睁开眼睛，就会意识到是我害死了他们。”他的声音发抖，眼睛湿润，“我为什么要跑？我为什么不能想罗根一样，在前线和他们搏命？那个时候我的腿还有力，我可以走可以跑，可以让许多本部该死的人活下来，可以最起码对得起自己，我……”

“够了，”艾瑞克说，把他搂在怀里。查尔斯紧紧的抱住他，眼泪把他的领口染湿了。“查尔斯，好了，”他柔声安慰着他，轻轻抚摸他的后背，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，我向你保证。”

查尔斯的眼泪就像一把匕首刺进了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。艾瑞克有一种感觉，战争，死亡，一切都变得不那么可怕了，在这个混乱虚无的世界里，只有查尔斯是唯一的真实，只有在午后的花园里，他们紧紧相拥的时候，才是唯一的真实。

一切都会好来的。

3.

一切正在好起来。

早上，他们起身，收拾房间。艾瑞克帮助查尔斯穿戴好，把他抱到楼下去。查尔斯上课的时候他负责打扫房子，而午饭之后他什么也不用管，只陪着查尔斯在花园里散步，帮助他重新站起来。夜晚，他会拉上厚厚的窗帘和防空幕，吹熄蜡烛，躺倒查尔斯的那张大床上，聊会儿天，互道晚安，同他一起入睡。

他们之中的一些孩子已经渐渐长大到了能够参军的年纪，都是非常优秀的战士。当初关押艾瑞克的那所监狱已经被摧毁，查尔斯的家乡也恢复了和平。战争形式依旧严峻，但起码在好转。罗根寄来的圣诞贺卡里，也终于勉勉强强的对艾瑞克使用了敬称。“但，我仍旧怀疑你们的婚姻形式是否真实。”

查尔斯读到这一段的时候笑了出来：“是否真实？你说呢？”

艾瑞克红了脸扭过头去，假装没听见他在说话。

“艾瑞克！”新年的第一天查尔斯站在楼梯上方，挥手向他打了声招呼。艾瑞克被吓了一跳：“你你你你你别动！小心！”

“我能走了。”查尔斯说，眼睛里闪着光。

他向他一步步的走下来。他走的很慢，但是最后两级台阶却依旧没有站稳，踉跄了一下，直接倒进了艾瑞克怀里。

“你是想新年第一天就把我吓死是不是？万一摔伤了怎么办？”艾瑞克搂着他低声说。

查尔斯笑笑，扳过他的脸给了他一个长吻。围观的学生们集体抽了一口气。

“新年快乐。”他望着他说。

艾瑞克心里就像有一万个烟花炸开，他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。查尔斯放开他，转头神清气爽的说，“上课！”

刚刚发生了什么？

刚刚发生了什么！！！！

查尔斯喜欢他？

查尔斯喜欢他！！！！

教室里面的学生们听见一声欢呼，伴随着花瓶被打碎的声音。讲台上的教授带着一脸甜蜜的笑容，无奈的摇了摇头。

【end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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